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靖苏/恺楚/狗崽

【靖苏】生(六)

-进京之前,尚在北燕的故事-

-大渝愤怒表示这个锅我们不背-

 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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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金陵,红袖招。

      红袖招紧靠金陵东市,黎明时便可闻得喧嚣之声。如今天色大白,这红袖招附近就更是沸反盈天。如此人声鼎沸,自然也教人不得安眠。

 

      秦般若已经起身,洗漱过后正坐于镜前描眉。明眸皓齿,朱唇桃面,即使在铜镜中也是分明,当真是天底下难觅的佳人。

      忽有一侍女入内,双手将一密封信函奉上,柔声道:“姐姐,边关加急的信件。”

 

      近来边关颇宁,除萧景琰使燕外并无要事。秦般若不免疑惑,便搁了黛石,伸手接过信函。侍女立在一旁,见她一双长眉渐渐蹙起,面色也由柔转为厉,便心知不妙。岂知竟还不止于此——秦般若读罢更是将其撕作几片,愤愤地朝火盆里一掷,那信纸便在火中渐渐蜷曲,顷刻就燃为灰烬。

      “姐姐........”那侍女已跟了秦般若多年,还不曾见过这样大的火气,此情此景,她亦不敢多言,只得怯怯喊道。

 

      秦般若缄口不语,盯着那片灰烬,目光如炬,半响后方怒骂道:“成事不足败事有余,师父的聪颖敏慧,她们是半分也未曾学得!”

 

     “姐姐莫气。”侍女疾步走到秦般若身后,俯身为她顺气捶背。

 

      她下手轻柔,这一下下地倒教火气消了不少。秦般若放缓些语气,闭了眼,道:“是你二姐干的好事。她集合我滑族男儿,假冒大梁军队,偷袭北燕。”

      这么些年来,滑族虽然一心复仇,然而自璇玑公主死后,却不曾出过智识威望足以服众的人物,是以各弟子自行其是,彼此不加沟通配合。她虽忧心于此,却也鞭长莫及,如今终于酿成大患。

 

      那侍女是秦般若一手调教出来的,倒也伶俐,只略一思量便道:“虽然可将此举推脱给大渝,然而终究太过冒险。”

 

      “不错,”秦般若颔首,“且不谈大渝定会为自己分辩,光那老皇帝就难办得很。此事如果彻查起来,我们的动作未必就能瞒得了他的眼,若是如此,于我滑族子民又是一场大难。”

 

      “那姐姐打算如何?”

 

      “我能如何?”秦般若苦笑道,她正值佳龄,眼底却泄了点不可名状的疲怠出来,“你二姐在信中还指望我能劝一劝誉王,将此事捅得更大些。真是不成事。”最后一句末了,她面上苦涩不再,却是多了几分毒蝎冷色。

      说话间又有两名侍女进屋,一言不发,只细细为秦般若盘发。发既盘好,她望着镜中高耸的云髻,面色又柔和下来,只幽幽叹道:“只可惜我那数千男儿了。”

 

 

      北燕,苏宅。

      梅长苏送走慕容苇,二进书房之时便见蔺晨双手环胸,斜倚墙边,悠悠道:“本有急事要告知于你,现在看来是没这个必要了。”

 

      “是。”梅长苏坐回先前位置,低声道,“没想到居然会是滑族。”跟着的便是轻轻一声笑。

      身侧黎纲甄平俱是不解,齐问道:“为何是滑族?”

 

     蔺晨却是双眼一瞪,奇道:“你居然还能笑得出来,今天这是改了天还是换了地?”他大步走过来坐下,凑近梅长苏,饶有兴致道,“不行我得好生看一看。”

 

      梅长苏往后一躲,先解了黎甄二人之惑,温声答道:“欲出兵北燕者,唯有大梁、大渝、滑族三方而已。现下梁燕交好,以求共抗大渝,故而皇帝不可能动这番心思,而近来驻扎边境的将领也甚是可靠,绝无偷袭之可能。至于大渝,”梅长苏又是一笑,“梁燕边境,乃是江左盟和琅琊阁常年探察之地,大渝纵使有通天手段,也做不到悄无声息地调兵偷袭,如此一来便只剩滑族有此嫌疑。滑族散居于大梁之中,调些人手自然比大渝方便得多。”

 

      此言鞭辟入里,听得蔺晨从长袖里摸出玉扇,先朝着梅长苏故作声势地虚虚点了一点,又将扇子展开摇上一摇,道:“正是如此。”

 

      梅长苏目不斜视,又道:“璇玑公主计谋过人,心思深沉,是以虽然她身故的消息传了多年,我也不敢全信。然而经此一事,这消息倒是有了几分可信之处。”

 

      议至关键,蔺晨也收敛了风流做派,点点头:“也难怪你笑,倘若璇玑公主在世,定不会任着他们这般胡来。”

 

      梅长苏肃然道:“我猜这离间之计滑族定是蓄谋已久,又加之误以为皇帝将重用景琰,因此铤而走险,企图一箭双雕,只可惜对时局揣度得不好,这步棋走得着实不妙。”

 

      “恐怕也不尽然。”琅琊少阁主,最爱的便是与梅长苏唱反调,“梁燕虽不欲开战,然而若有人存心挑拨,这边关未必能如你所愿。”

 

      “大梁那边,我会去拜托蒙大哥,他虽为禁军首领不便插手边务,但深受梁帝爱重,所言还是颇具分量的。至于北燕这边,”梅长苏端起茶杯,浅浅呷了一口道,“只要稳住景琰,应当无妨。”

 

      蔺晨听罢又失了正经模样,得意道:“啧啧啧,前几日是谁打死都不愿见那萧景琰?我早跟你说过,话别说得太满,现在好了吧。”

     梅长苏不为所动,仍旧清清淡淡地喝着茶,恍若未闻。

 

      倒是黎纲听了这话有些发急:“宗主,您现在还是北燕皇子的谋士,贸然见之恐怕会影响日后所谋........”

 

      “我说黎纲,你就放心吧,”蔺晨截断黎纲未尽之语,朝梅长苏努努嘴,“你家宗主是何等精明的人哪,他会做这等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么?早早备了人皮面具和变声之药,眼巴巴地就等靖王来呢。”

 

      梅长苏不言,只深深望了蔺晨一眼,后者也就知趣地闭了嘴。

      屋内一时无话。屋外不知何时翻起了雪絮,纷纷扬扬,有愈演愈烈之势。黎纲见了这大雪纷飞本想再劝几句,却被甄平紧紧拉住了衣袖。他在心中暗叹几声,只得将窗户关得更严实些。

 

      言既至此,无需再议,梅长苏便起了身,道:“蔺晨,晏大夫那里就拜托你了。”

 

      “好好好,”蔺晨也跟着他起身。梅长苏满脸郑重其事,倒教他失了脾气,只是嘴上仍不松口,“我就一给梅宗主收拾烂摊子的,指不定什么时候还能顺带卖几口棺材。”

 

      梅长苏面上含笑,左手抱着雕花手炉,右手则理了理素袍上的褶皱。他柔声而道,仿若承诺:“不会的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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